国顺的红毛信鸽
曦色
十年前,南京市信鸽协会举办永登竞翔,遥远艰苦的路程,使得放飞的大部份南京信鸽在异乡牺牲了。而章国顺的一羽雌鸽,年龄只有六个月,却拼搏回归,令南京的鸽友们大为惊讶,赞叹不止。回归的这只雨点雌鸽,眼砂饱满紧密,三种砂包;红砂、黄砂、绿砂,均匀掺合,烁烁闪亮,真是信鸽中的绝品。这曼雨点,与一般雨点信鸽不相同的地方是:翅膀上两道杠不是黑杠,而是红杠,身上并间杂有红毛。于是,人称此鸽为“红毛”。
那时我初建鸽棚,棚中没有名血,国顺闻知此事,顺手从他棚中提出两只“红毛,后代一一刚刚会吃的幼鸽,送我饲养。由于我经验不足,养了几天,没等它俩看清鸽棚的窗口,竟让它俩飞上了六层高楼。到傍晚时,两只幼鸽寻找不着鸽棚,在高楼上没吃没喝,静站了三、四天后,开始外出打野。打野归来,依旧在高楼上老位置过夜。附近有一家邻居也饲养信鸽,我请他在阳台上撤下美食,每日抛鸽引逗,无济于事。一幌一个月过去了,这两只幼鸽依然屹立在高楼之巅,既不飞去,也不受诱惑。为了再得到这对名血奇种,我也欲出命去了。一个漆黑的夜晚,冒天下之大不违,我翻上六楼房顶,滑溜溜的房瓦,每一步都危机四伏,我象蛇一般爬行,似乎是成功在望,当我距小鸽只有一米左右时,它俩猛然振翅而起,茫茫夜空,只听见羽翅声声和我的叹息。后来,这两只小鸽,一只被人枪打,一只农药中毒身亡。
当然,我又老着脸皮跑到国顺那里去,受赠了一对小鸽。这次,我新搬了家,在阳台上用个木箱子给它们做窝。无巧不成书,它俩才搬进新窝住了一天,北京急电,要我火速到京。我只好在阳台上放了一盆水、一盆食,上帝保佑,阿弥陀佛,让它俩听天由命了,我登上了北去的列车。一个月后,我从北京回来,盆子里的水干了,盆子里的食光了,木箱子里的鸽子没了。仰头望蓝天,白云飘飘,低头望大地,不见一根鸽子毛,难道心爱的鸽子又跟我“白白吗?七、八天后,忽见高天有两只鸽子箭—搬地穿梭,我赶紧在阳台上撒下玉米、绿豆,布好盛宴,躲到屋子里,扒在玻璃窗上瞧,它俩回来啦!
国顺的鸽子,脾气不但倔,而且是慢性子。我棚中的“红毛”后代,进行一百公里、二百公里驯放,常常要在外面悠上个把月才回来。我和国顺谈起此事,国顺并不惊奇,谈起了棚中一只小鸽驯放的经历,这只小鸽在距南京几十公里的龙潭放出,半个月后,家中毫无踪影,国顺以为它飞失了。谁知四个月后,这只小鸽浑身黄泥,结结实实地站在棚中,好似一个农夫,才从田间辛勤耕作归来。
国顺棚中的另一只“红毛”后辈,《南京.81·9881》,八四年驯放孟源。放飞后,也不知晃悠到哪玩去了,迟迟不归。.它的丈夫在家中等不及,又找了个“小老婆’’,热恋之后,在巢中生蛋,抱小鸽。《南京.81·9881》在外面晃悠够了,回到家,看到如此情景,醋性大发,妒火中烧,将“小老婆, -顿乱打,赶了出去,随即把“小老婆”下的蛋,用嘴啄破,拨到巢外,这才威风凛凛地在巢中安坐。国顺见到此鸽的这一番作为,心中暗喜,这般恋巢,今后必是个不简单的鸽子,接着就让它参加了柳园竞翔。
国顺棚中虽有名血,但在配对、驯放,等各个环节上,也很用心计,琢磨了不少绝招,常对我娓娓而谈。他常用的一个绝招,叫做:喂两日。就是在信鸽参加终点站竞翔之前,让它抱蛋,并算准日期,在竞翔集鸽日前一天,使小鸽破壳而出,老鸽刚给小鸽喂了两口鸽乳,就被远送他乡,参加竞翔。这样,老鸽在抱蛋期间,身上努力贮蓄的营养物体,还没有来得及输送给小鸽,就被迫竞翔,营养物体便转化为老鸽飞翔的能量,而恋子之情又使老鸽的归巢欲万分强烈,自然老鸽即使吃尽千辛万苦,翻越千山万水,也要回到巢中。
“红毛”信鸽忠于它的主人,它的主人一一国顺,更是对信鸽一往情深,爱鸽如命。奄次,国顺把“红毛"信鸽带出去进行夜间驯放,黑暗中,鸽子落在平房顶上横竖不飞,这下子事情麻烦了,夜猫子来了怎么办?有人用网扣怎么办?他硬在外面傻站了一夜,给鸽子当保镖。
八四年,八月十六日大清早,一羽身上有间杂红毛的雨点信鸽落在国顺的鸽棚上面,定睛细望,“红毛”信鸽的后代-- <南京.81·9881》雌鸽,从距南京二千三百公里的柳园飞回来了。
晚上,我赶到国顺家去祝贺,进门只见鸽友满座,济济一堂。国顺红光满面,又倒茶,又递烟,忙得一身汗水淋淋,不言而喻,他心里是多么的幸福。雪白的墙上高挂着一条下联:“抗走倭贼好做人”(上联在史无前例的年代中已毁失),这是爱国将领冯玉祥赠给他父亲章璞的。为了争得做人的权利,多少先烈流血牺牲,前赴后继,终于在今朝“好做人”,了,但为了世世代代能够“好做人”,还不能忘记“抗走倭贼”一一建设强大的国防,消灭入侵之敌。国顺捧着名鸽在条幅旁边留影,他那豪迈的表情似乎在说明心声:只要祖国一声召唤,我,以及“红毛”信鸽,都要为国防建设贡献力量。